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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8章 流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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攔住蕤賓二人的宮人在看到魏熙後便側身讓開, 蕤賓忙挽住魏熙:“公主,怎麽回事?”

夷則瞪了蕤賓一眼:“你小聲些。”

蕤賓抿唇, 又聽魏熙淡淡道:“不過是摔了一跤,被六哥扶住了, 沒什麽大不了的。”

夷則聞言, 忙道:“是, 奴婢知道了。”

蕤賓看了魏瀲一眼, 也低頭應是。

魏熙擡步往前走:“摔了一跤也不是什麽光彩事,我可不喜歡讓人拿來取笑。”

二人聞言,皆正色應是。

魏熙凝眸看了她們一眼後,便往路邊挪了挪, 掏出一面小小的銅鏡,對著鏡子將發髻理的齊整些, 才往望雲樓去了。

等魏熙回到望雲樓時,宴席早已散了,樓上的人也少了不少, 應當是去望雲樓後面的拾芳閣裏小歇去了,剩下的十餘人也不似先前精神, 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輕聲說話。

正在和馮氏說話的魏蓁一臺頭便見了魏熙,她對魏熙笑道:“你這是去哪兒睡了一覺,頭亂了, 也不知重新梳一梳。”

馮氏聞言,擡頭看了一眼,神色幾不可查的一滯, 覆又溫言道:“我就想著午歇起來頭發會亂,特意命人在閣中多準備了些鏡子梳子,難道是底下人偷懶,不曾告訴七娘?”

魏熙搖頭:“我本是想著去隨意轉一轉,沒有去拾芳閣,誰知方在前邊坐了一會,便睡著了。”

馮氏點頭,關切道:“可要再去拾芳閣裏歇歇?”

魏熙道:“不必了,眼下不困了。”

馮氏又道:“那我命人給你拿梳子過來?”

魏熙含笑致謝:“多謝六嫂。”

————

拜織女在夜間,有不方便在宮裏留宿的在下午時便告辭離去了,只宗室女眷還留在宮中。

因著亭中那一事,雖也算是與魏瀲敞開說清楚了,但魏熙心中卻還是極為不自在,本想隨著他人告辭,卻又做賊心虛,擔心他人看出什麽,只能隨著姐妹們留在宮中。

魏熙強打精神撐到晚上,隨著馮氏等人一起移步望月臺。

望月臺上已經擺好了祭品,又掛了許多精致的燈籠,倒也少了些宮廷中素有的肅穆之氣,而燈火底下,衣衫華美的女子,更是為此處添了些浪漫顏色。

有宮眷一面玩笑,一面往來處看,見來處無人,便又回頭去與旁人說笑,可面上不免有些失望之色,如此反覆了好些回,到後來,便再也懶得看了。

魏熙自然知道她們在看什麽,無非就是等著魏瀲過來罷了,可魏熙更知道,魏瀲今日是不會來了,因為她還在這裏。

魏熙想到此處心中不免有些澀然,有些事一旦暴露於天光之下,便永遠都抹不去,不是口頭上說一句忘了便能忘卻。

魏熙擡眼看了看天上不甚圓滿的窄月,心中知道,她以後怕是也難以圓滿了。

魏熙將視線從月亮上收回,魏瀲今日一時退讓,可誰又能保證以後,魏熙清楚為帝者的心思,也明白魏瀲的性子,天下都是他的,她魏熙一個依仗著他的小女子也應是他的。

魏熙有些煩悶的扯住玉佩下的穗子,心中不免想,魏瀲若不是皇帝多好,若他不是皇帝,管他是喜歡是厭惡,都與她沒有關系。

若他不是皇帝……

魏熙手上忽的一疼,她擡手,只見手中攥著被她硬生生撤下來的穗子。

魏熙緩緩張開手,任由夏夜微涼的風將手中絲縷吹散。

————

魏熙一夜難眠,第二日醒來後,草草收拾了一番便向馮氏告辭離去了。

出了宮門,正巧見前邊謝玨從馬車上下來,魏熙見了快步往前走了幾步後,便又頓住,等著謝玨過來。

謝玨走到魏熙身前,問道:“怎麽站在宮門口?”

魏熙答道:“昨日六嫂邀我們來宮中過七夕。”

謝玨點頭:“在這裏幹巴巴站著做什麽?”

魏熙睫毛輕輕一顫,又擡眸問道:“阿翁可知道益陽之事?”

謝玨神色一凝,示意魏熙接著往下說。

魏熙道:“梁寬在益陽減稅分田,甚有成效,陛下心系蒼生,想要天下百姓都過得富裕些,已經擬了新制,阿翁可聽到過風聲?”

謝玨振了振衣袖,淡聲道:“他年輕氣盛的,自然少不了折騰,且隨他去。”

魏熙眉頭輕蹙:“天下的田財也就那麽多,此消彼長,百姓得益,滿朝的勳貴文武就要吃些虧。”

“朝廷越發不像樣子,是該壓一壓了。”謝玨說著,拍了拍魏熙的肩膀:“你放心,不論他做什麽,阿翁都不會吃虧。”

魏熙面色猶豫:“可如此一來,怕會生亂。”

謝玨輕笑:“他雖有些浮躁,卻也還沒到失了分寸的時候。”

他說著,低低一嘆,眼中似有深意:“這事若是如他所願,他這位子可就真做的穩當了,怕是連先前幾位皇帝都比不得。”

魏熙聞言心中一緊,面上有些憂慮:“他的位子穩了,怕是就沒了顧忌,若那天他不高興了,我們豈不是要任他處置了?”

謝玨有些好笑:“哪有那麽容易。”

魏熙垂眸,抿唇不語。

謝玨深深看她一眼:“我方才說的武斷了,新制若出,朝中必有動蕩,於他也不一定是好事,阿熙覺得這新制,可不可行?”

魏熙定下心神,微微一笑:“若是於民有益,自當是可行的。”

謝玨嘖嘖一嘆:“雖說你是先帝一手帶大的,可他也沒有你如此憂國憂民呀,真不知你和誰學的。”

魏熙盈盈一笑:“和阿翁呀。”

謝玨嗤笑:“我可沒那麽多閑心思。”

“行了,站在這裏像什麽樣子,快回去吧。”謝玨說罷,不待魏熙答話,便當先往宮門中去了。

魏熙回頭看了一眼謝玨的背影,便收回視線,擡步往車駕處走。

蕭尹見魏熙過來,忙上前,給魏熙掀開車簾,行動間,他腰間的玉佩與刀鞘相撞,發出一聲脆響。

魏熙聞聲看去,如失神一般輕聲呢喃:“劍有雙刃。”

蕭尹有些疑惑:“公主?”

魏熙回神,淡淡看他一眼,那一眼如遠山寒霧,有著清淩淩的迷惘。

蕭尹被魏熙看的靜在原地,握著簾子的手不自覺便松了。

等他回神時,魏熙早已自己掀了簾子,矮身坐進車中。

車馬喧喧,各有歸處,魏熙坐在車中卻不知該當如何。

她最先冒出的想法是去封地,遠遠地避開,可此舉並不可行,去了封地,魏瀲對她管束更嚴,她無論想要做什麽都麻煩的很,更何況,是走是留,皆是魏瀲一句話的事,去了也沒什麽意義。

魏熙擡手按了按額頭,心中有些煩悶,算了,先待在長安吧,新制將出,魏瀲還有的忙。

魏熙在府中還未安穩幾天,她與魏瀲有染的事便漸漸流傳在坊間,先是七夕私會,後又是穢亂宮闈多年,沒過多久,不僅用詞越發香艷,情節越發離譜,連範圍都有愈演愈烈的趨勢。

眼下在外面提起楚國公主,怕是都會有人隱晦又暧昧的說上幾句,說完後,定也是要搖頭晃腦的感嘆幾句,順便替魏熙和魏瀲早就駕崩的阿耶道幾句不平。

竇奉吉小心翼翼的將此事說給魏熙聽時,可謂是忐忑非常,生怕魏熙拿他這個傳話人出氣。

可魏熙的反應卻出乎他的預料。

魏熙懶懶翻了一頁書,道:“說便說,我一個公主又不在意這些,說不定因為這謠言,我死後,後人還能在史書上多添幾筆呢。”

含瑛抹著眼淚道:“可當皇家最重名聲,若是有人借機生亂,怕是公主只有……”

含瑛說著,泣不成聲。

魏熙接住含瑛的話:“只有判我個勾引皇帝的罪名,將我處死?”

魏熙說罷噗呲一笑:“哪有那麽容易,我的門生遍布朝堂,阿翁又是中書令,這種事可大可小,怎麽處置端看身份如何。”

魏熙說罷,將書合上,起身往榻上去,午時過半,她得去小憩片刻了,她一邊走著,一邊道:“這些流言蜚語,我不在意,六哥卻不能不在意,都拋給他煩心去吧,咱們只管等著。”

蕤賓疑惑道:“等什麽?”

陳敬面色不甚好:“等陛下收斂,看看是給公主選駙馬,還是讓公主去封地。”

魏熙遙遙聽著外面的說話聲,面上淡定,心中卻很是煎熬,她翻了個身,揚聲喚道:“陳敬!”

陳敬聞言進了內侍,只見魏熙將胳膊枕在頭上,神色冷凝:“這消息是怎麽傳出去的?”

陳敬道:“好似有人看到公主與陛下在七夕時私會。”

魏熙眉梢一挑:“是宮裏傳出去的呀。”

陳敬補充道:“當日還有些臣子之女。”

魏熙嗤笑:“我可沒見過舌頭那麽長的命婦貴女。”

陳敬沈聲道:“若是真有人看到什麽,怕是捂還來不及,眼下傳的如此迅猛,怕是有人刻意為之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不只是流言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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